刀光一闪，北平胡同里传来"咔嚓"脆响。小鬼子龟田的军刀断成两截，他那双绿豆眼瞪得溜圆，活像见了鬼。这可不是什么神怪故事，实实在在是个独臂老头干的。老李左手袖子空荡荡地晃着，右手抡着八十一斤的大刀片子，刀刃上还往下滴着血。

这刀说来话长。二十年前修铁路那会儿，洋人的蒸汽锤"轰隆"一下把老李左胳膊给吞了。他愣是咬碎后槽牙没喊疼，回头跟工友说："洋人的铁疙瘩，不配听中国爷们叫唤。"可夜里躲在被窝里，他把棉絮都咬烂了。浇在伤口上的烧酒，比三伏天的日头还毒。

那年卢沟桥的枪声一响，老李的儿子举着祖传菜刀就往鬼子坦克底下冲。"爹！砍断履带它就跑不动咧！"小子年轻气盛，哪知道机枪子儿比蝗虫还密。老李抱着血肉模糊的儿子，发现菜刀上崩了个豁口。从那天起，他就跟这块铁较上了劲。

小三子蹲在炉子旁拉风箱，这孩子耳朵不好使，说话总跟喊似的。"师父，这铁都捶了七十七天咧！"老李抹了把汗，火星子溅在断臂的疤上，滋啦啦地响。那疤像条蜈蚣，爬了二十年还在扭。"你懂个屁，好钢得千锤百炼。"其实他心里门儿清，这不是在打铁，是在打磨仇恨。

龟田那王八羔子三天两头来骚扰。这鬼子少佐祖上也是打铁的，听说老李在锻宝刀，哈喇子都流到下巴颏了。前儿个还放出话，正月十五不献刀，就把铁匠铺改成马圈。"狗日的想得美！"老李往炉膛里啐了口唾沫，火苗"腾"地窜起老高。

夜深人静时，老李摸进地窖翻出个破箱子。里面全是发黄的图纸，他爹当年给王府干活时偷学的机关术。"师父要摆八卦阵啊？"小三子举着油灯，火光在脸上跳。"比那带劲。"老李指着图纸，"挖个坑，底下埋钉子，面上抹猪油——保管比抓黄鳝的篓子还灵光。"

腊月二十三那天，风刮得膏药旗直打卷。小三子连滚带爬冲进来："来了来了！龟孙带着机枪队！"老李正给大刀开刃，砂轮转得火星四溅。这刀邪性，按在刀背上的手直发麻，跟摸着了活物似的。"去，把墙角那桶硝石硫磺推过来。"老李突然笑了，笑得小三子后脊梁发凉。

龟田进门时趾高气扬，马靴踩得地砖咔咔响。"李桑，宝刀的献上！"老李瞅着那镶红玛瑙的刀鞘就来气，准是从哪个大户人家抢的。他假装失手摔了龟田的怀表，"哎哟我这残废手..."话音未落，铁钳就砸在最近那个鬼子脸上，鼻血喷得跟趵突泉似的。

"雷霆嘎巴！"老李吼着黑话抄起大刀。八十一斤的铁疙瘩在他手里跟耍竹竿似的，这得感谢他爹从小教的"断岳刀"。第一刀下去，三八大盖断成两截，刀刃顺带把小鬼子的裤裆给剖开了。有个鬼子吓得直喊："这老头会妖法！"其实哪有什么妖法，祖传的刀谱里写着呢——"裂石式"专破铁器。

龟田举着半截军刀扑过来，脑门上的青筋蹦得老高。老李侧身让过，刀背照着他后腰就是一下，那动静跟劈柴火似的。剩下的鬼子慌了神，子弹打得铁砧火星直冒。老李脚尖一碾，青砖突然塌陷——两个鬼子掉进坑里，嚎得比杀年猪还惨。

刀锋越来越烫，老李身上的血口子也越来越多。他突然想起儿子举着菜刀的傻样，手里的"雷鸣"猛地一震，刀风扫过之处，鬼子的瞄准镜全碎了。这招"惊雷式"是他临场悟出来的，刀谱上可没写。

最后十八个鬼子缩在墙角直哆嗦。龟田趴在地上还不死心，掏出手榴弹就往这边扔。老李一脚踹翻油桶，通红的刀尖往硝石硫磺里一插——"轰隆！"整个铁匠铺变成了大火球。火光里老李看见儿子举着个马蹄铁跑来，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学徒褂子。"爹，这铁打的硬不硬？"

远处隐约传来冲锋号声。大火烧了整整一夜，有人听见火堆里传来"嗡嗡"的刀鸣，调门跟大刀队冲锋的号子一个样。第二天清理现场时，伪军们发现八十一斤的大刀只剩个刀柄，铁匠铺的青砖地上留着七道深深的刀痕，排列得跟北斗七星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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